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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革命家:何塞・愛博魯 (下)

作者
林衡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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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林衡哲,本名林哲雄,台灣宜蘭人,1939年生,1967年台大醫科畢業,1968年旅美,1997年在陳永興醫師、黃勝雄醫師邀請下,回到花蓮門諾醫院為後山的原住民其他族裔服務,並期待以門諾醫院為東部台灣文化火車頭帶動台灣人文主義再生的運動,目前專職寫作。

林衡哲的本行雖是醫生,也是美國小兒科學院院士,但三十年來,最重要的工作,便是介紹好書給島內外讀者。新潮文庫時代是介紹世界名著給島內讀者,編譯有《羅素傳》、《羅素回憶集》、《二十世紀代表性人物》 等書,1983年他在美國創辦台灣文庫則是介紹台灣文化名著給海內外讀者,並著有《雕出台灣文化之夢》、《開創台灣文化的新時代》等書。 他是海外台灣人中最努力在推動台灣文化運動者之一,曾先後催生「台灣文學研究會」、「台灣文化之夜」、「台灣名家演奏系列」等,並三次帶領台灣文化巡迴演講團到全美各地舉行台灣文化講座。他的部落格是:http://tw.myblog.yahoo.com/hopeforpeace2007

南美洲最知名的二位革命家

和切・格瓦拉(Che Guevara)齊名,被喻為南美洲最知名的革命家:何塞・愛博魯(Jose Antonio Abreu),是如何用音樂改變人生的呢?

他曾透過TED講座,在超過全球五十萬網路聼眾面前,講述下面一段精彩的結論:

「El Sistema發揮的影響力主要在三個基礎層面:

一、就個人、社交方面:泰瑞莎修女在談到貧窮危機時說:『關於貧窮困頓,最悲慘的,不是缺乏食物或住的地方,而是感覺自己一無是處,又感覺他人遙不可及,缺乏自我認同,也缺乏眾人尊重。』如果孩子在管弦樂團或合唱團發展的話,因為這些發展啟發了他的責任感、堅忍意志、領導能力與利他精神等人格養成。這個團體鎖賦予他的美德與身份認同,不僅幫助他在學校的表現,對往後的人生也有所幫助。

二、在家庭方面:家長對此的支持毫無保留,孩子將成為他雙親的好榜樣,這對一個窮孩子來說尤其重要。一旦孩子發現他對家庭的重要性,他就會開始尋求新的方法以提升自己,並期待自己和社會能夠愈來愈好,他也會希望自己家庭的經濟狀況能夠有改善,這樣自然就會創造出積極向上的社會動力。我們樂團裡,絕大部分成員都屬於委內瑞拉最弱勢的族群,這種背景反而鼓勵他們去擁抱新的目標和理想,並且在音樂提供的種種機會中,不斷地求進步。

三、在社會層面:管弦樂團已成為文化的創意空間、對話的源頭與新價值的發祥地。音樂不再是一項奢華的享受,而是社會共同的資產。家人會以驕傲喜悅的心情,去參加他們孩子隸屬的管弦樂團及合唱團的種種活動,而音樂營造出來的崇高精神世界,終將戰勝物質上的貧窮困頓。從一個孩子開始學習樂器那一刻起,他就不再貧窮了,他將朝著專業領域前進,未來也將成為好公民;而即便他成為古典音樂的業餘愛好者,對他個人和整個社會仍然有幫助。音樂可說是首道防線,使其遠離暴力惡習以及抵擋會使孩子墮落的事情。」

最後,愛博魯引用英國歷史學家阿諾・湯恩比(Arnold Toynbee)說:「這世界正面臨巨大精神危機,而不是經濟或社會危機。」對此,愛博魯說:「面對湯恩比的這種精神危機,唯有藝術與宗教才能克服這種人類危機,並解決人性最深層的渴望,滿足我們這個時代的歷史要求。教育是智慧和知識的綜合體,透過教育(尤其是藝術教育),仍是通往一個更完美、更高貴、更公平的社會的唯一途徑。」

愛博魯的美夢

目前,委內瑞拉政府每年編列六千萬美金推廣El Sistema、每年並有三十萬學童免費參加全國各地的管弦樂團和合唱團。每投資一元,政府的經濟回收是一點六倍,因此即使政黨輪替,也不會影響這個音樂教育系統。經過三十多年的努力,除了杜達美外,愛博魯己經培養了五、六位國際水準的指揮家。委內瑞拉現在不但輸出石油,也輸出音樂人材,柏林愛樂最年輕的低音提琴手魯易滋(Edison Ruiz),就是愛博魯調教出來的。

愛博魯一生最大的美夢,是讓委內瑞拉取代廿紀的維也納,成為二十一世紀全球的音樂中心,目前全球有二十五個國家在學習他創立的El Sistema。他也希望,能在委內瑞拉本土的音樂廳,演出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馬勒千人交響曲(第八號交響曲)。

二〇一二年三月,他的得意弟子杜達美,在委內瑞拉美倫美奐的德蕾莎・卡瑞諾(Teresa Carreno)音樂廳讓他瘋狂的美夢成真,杜達美指揮一千四百位音樂家,演出轟動全球,美國有一千個戲劇院參加聯播,台上台下都流著喜悅的淚水。其熱烈的反應,不輸馬勒本人指揮一千零三十人的慕尼黑首演。

音樂已經變成委內瑞拉的全民運動,那天大概是愛博魯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日,因為他的崇高的美夢巳經成真。正如歌德在浮士德終曲時說:「不能達成的願望,在這裡已經實現;不可名狀的奇事,在這裡已經完成。」

我們也期待東方的中國、日本與台灣也能產生像愛博魯這種文藝復興型的政治人物,這種精神革命的領導者,才是目前我們社會最需要的,誰能提升整個國家的心靈水準,誰就是這個國家真正的英雄。從這個觀點出發,似乎委內瑞拉的愛博魯,比阿根廷的左派革命家切・格瓦拉,更符合精神英雄的典範。



El SISTEMA紀錄片片花。